长白山满族枕头顶刺绣

王纪

“满绣”虽然没有苏绣、湘绣、蜀绣、粤绣那样有名，但是在东北地区生活的满族姑娘们心中，却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。和汉族姑娘一样，满族的女孩大部分时间也是为自己准备嫁妆，而这嫁妆的绝大部分是用刺绣装点起来的。

对东北地区刺绣的记载最早见于《后汉书 乌桓转》“妇人能刺韦、作文秀，织毛布。”由于与汉族人接触密切，乌桓人以及他们的后代契丹、辽主政东北时刺绣已经发展到相当高的水平。虽然不及汉族的把面积刺绣，这时期的东北刺绣以绣边和披肩等装饰品刺绣为主。女真人俘虏大批汉人工匠把金时期的刺绣推上一个新台阶。而满清时期由于迅速占领全国，宫廷所用刺绣品多出自江南，所以满族刺绣又回到以饰品为主的小件刺绣中来。烟荷包、香囊、枕头顶成为主要的刺绣载体。尤其是枕头顶刺绣，因为与满族姑娘自己的幸福息息相关，更加成为她们展示才艺的舞台，诉说心愿的密函。

枕头顶实际上应该称作枕头堵，老式的枕头是个长方体，两端的截面呈正方形。就是这两片20厘米见方的小布片，成为满族姑娘展示心灵的窗口。

满族人家的女孩要从小学习绣嫁妆，绣枕头是其中的重要内容。出嫁前少则要绣十几对，多则绣几十对枕头顶，而后要绷到一个苫布上，称之为“枕头帘子”，由两人挑着从娘家抬到婆家，沿街展示，并挂在洞房最显眼的地方，任参加婚礼的亲朋品评。新婚后，炕琴之上整齐的被格，两侧一边四个枕头摞起来，枕头顶向外，五光十色，满室生辉。枕头顶刺绣还可作为亲朋、妯娌间的高贵礼物相互馈赠。

满族的枕头顶刺绣题材广泛，有花鸟虫鱼、山水楼阁、戏曲人物、萨满崇尚、图案纹饰、书法诗词等。这些题材在构图和造型手法上与中国画一脉相承，可谓雅俗共赏。内容上追求吉祥、喜庆，符合人们的审美意识，常常借助比喻、寓意手法，如桃、鹤、松等象征长寿，鸳鸯象征爱情；常常取其谐音表意，如以鱼表“有余”，以蝠表“有福”，以鸡冠表“当官”等，表现了劳动人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冀。满族枕头顶刺绣色彩艳丽，当时的民间艺术家，不受艺术法则的约束，大胆使用补色、对比色，产生强烈的色彩效应，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。满族妇女不是“随类赋彩”，而是依据底布的颜色选配图案的色彩，给人以新奇之美。

随着节会习俗的改变，满族枕头顶刺绣处于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。已故满族枕头顶刺绣技艺传承人李淑坤，在生前一直留存着自己出阁前亲手缝制的枕头顶，经常爱不释手地翻看。她自幼酷爱绣花、剪纸，虽已年迈但耳聪目明，闲暇之余剪各种花草装点在现代服饰上，用当年娴熟的刺绣技艺绣出各种花纹，使这工业时代的服装增添了浓浓的手工艺味道。四邻街坊无不称赞说老人从心到手透出的就是一个字，“美”。遗憾的是在今天像她这样的老人可谓鲜见，所以满族枕头顶刺绣技艺的传承已经处于濒危状态。